小说悦读深度抑郁

时间:2020/9/21 11:38:55 来源:无花果

冯雪兰,年出生于甘肃省正宁县,年毕业于西北师大中文系,中学一级语文教师,擅长写作、书法,致力于儿童文学创作,尤以童话见长。

正午。夫骑自行车进村。

“军儿,干啥去唻?”同村老姨爹见了问。

“赶集。”

简短地回答完,夫猛蹬几下车子,急速驶向村西头自己的家。

大门紧闭,门上挂着一把大铁锁,妻不在家。“不守家的野货!又死哪里去啦?”夫自语道。

近来妻打扮得愈发清爽利落,护肤霜好闻的味道幽香沁人,嘴里时不时轻哼一句“山丹丹花开红艳艳”。三十已过的妻一点不显衰老,脸蛋光滑瓷实,一条皱纹也没有,哪里有黄脸婆的影子!花开得红艳艳,她奶奶的,想干嘛?红杏出墙?找个野汉子,给老子戴顶绿帽子……夫越想越愤怒,双拳紧握,脸色铁青,把从集市上买来的物品狠劲扔在大门口,转身跨上自行车,要去村里找妻。

“他爸,刚回来又要去干啥?”夫正弓着身子蹬着车专注地想心事,妻脆生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,抬眼看去,妻正扛着锄头,拎个草筐,满头大汗地站在他面前,草筐内盛满了绿生生的猪草。“接你。”夫瓮声回答,下车拎过沉甸甸的草筐,架在自行车后座上,自顾自返身回去。妻先是讶异,接着眯起双眼笑起来,眼睛弯成两弯好看的月牙,心里抹了蜜糖一般。

隔天。早饭后。

妻洗脸梳头抹头油,脸蛋上扑了些粉,白里透红,三月的桃花一般,又从衣柜里捡出那件掐腰碎花衬衫,穿上身,扭动腰肢在穿衣镜前转了个圈,极满意的样子。打扮好了,妻像一只彩色蝴蝶飘出门去。

这狐狸精又要去哪里,不知瞄上村里那个男人了?玉树那小子长了一双勾魂眼,俩人莫不是勾搭上了?怪不得前天集体修路时俩人有说有笑,眉来眼去,原来早就勾搭上了。

一阵狂想,夫内心躁怒不已,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掐住狐狸精的脖子,把碎花衬衫扯下来,撕成碎布渣渣……

正欲起身,只见妻又扛锄头又拎草筐,貌似干活去的样子。莫急,看看骚娘们的动静再说。夫极力平息了一下砰砰乱跳的心脏,注视着妻的一举一动。

妻扛锄拎筐出了大门,夫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:下地去么?装模作样吧!老子晒了三天大日头,地里干净的一棵草都没了,还锄个毛呀?是去约会吧,乘地里没人,和野男人干好事……

夫越想越激愤,忙不迭下炕穿鞋,尾随着妻一路而去。

今春田里种了几亩玉米,一亩油料作物,现在正值盛夏,玉米长得比人高出许多,油料作物的秧苗尚小。夫到地头的时候,从玉米秆的缝隙里瞅见妻正把秧苗从稠密的地方移栽到稀疏之处。十点中的太阳已经热烈起来,妻不断用汗巾抹抹额头和脖颈。夫向身边看了看,玉米叶子在微风轻拂下飒飒啦啦活泼响动,一个绝妙的主意马上生成。夫轻悄悄进了玉米地,摸到距离妻两丈远的地方,伏下身,半躺在温热的塑料地膜上。哈哈,这主意简直太绝妙了,妻的一举一动尽落眼底,微风撩过,浑身凉快舒坦。真是一个伟大的天才!夫对自己的智慧满意极了,静伏在田间,像一头猎豹,等待猎物出现。

静待两三个时辰,野猫都没路过一只,更别说野汉子了。妻几乎把田间空白之处全部栽满了小秧苗,看看疏密匀称的田地,妻满意地扑扑裤脚上的尘土,拿起工具回家。

“妈的,受了半天罪,老子算是白等了,野汉子莫不是发现了蛛丝马迹溜掉了?”夫暗想,然后急急起身回家,他要赶在妻进门之前躺在家中的大凉炕上,要是妻起了疑心,以后就不好跟踪了。

后来好多回,妻在田间劳动,夫就蛰伏在玉米地里窺视。有一回被同村的老姨撞见了,问:“军儿,你鬼鬼祟祟的在干啥?我瞅见你趴在玉米地里三两回了。”

“嘘!”夫紧张地把手竖在嘴唇边,示意老姨莫出声,然后凑近老姨耳边神秘地说:“姨,春儿(妻的名)和玉树好上了,我在这里捉奸呢!”老姨差点笑出声,以为外甥开玩笑,骂道:“扯你妈个骚蛋,打死我都不信,春儿多能干,心善行正的,把你个驴日的,福享多了,鬼迷心窍了?”老姨一顿好骂,夫灰溜溜地去了。

晚上睡觉前,妻打来一盆洗脚水,“他爸,洗洗脚。”“不洗。”夫躺在炕上,翻个身,面向墙壁闭着眼。“这头闷猪,发哪门子神经?’妻也不在意,换上短裙,洗腿洗脚。听着妻哗哗地把水往腿上撩,夫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:你个骚狐狸,洗得白白净净好勾搭野男人。夫气炸了肺,霍然起身,几步窜到妻跟前,端起洗脚盆,“哗啦”一声给妻来了个“提壶灌顶”,妻懵了好大功夫,哇哇大哭起来。“小娼妇,哭个毛,老子早瞧你不顺眼了,想给老子戴绿帽子,除非你死了……”妻气糊涂了,拿头撞向夫胸口,夫一把揪住妻的长发,在手腕上缠绕一回,然后拳脚并用,对妻一顿狠揍,还掐着妻的脖子往门框上撞,妻的额头上即刻出现了一道血沟,殷红的鲜血似乎吓着了夫,他才松开了掐着妻脖颈的双手……

隔日,妻额头缠着药纱去找老姨,一把鼻涕一把泪,撩起衣衫给老姨看身上青青紫紫的瘀伤,老姨心疼得直掉眼泪,差老头子找来外甥给了几个大耳刮子,问为啥打人,夫吹胡子瞪眼说:“我就看不惯她那浪模样,花枝招展地总想着去招野汉子。”老姨气得哭了骂,骂了哭,好说歹说,把两人劝回家。

“军儿好像哪儿出毛病了,改天你领他瞧瞧大夫去。”老姨对老头叮嘱道。

妻心灰意冷地躺了几天,想想自己没做对不起夫的事,无故挨了一顿毒揍,真让人憋屈灰心。自己不就是爱干净爱美么?这有错么?农民就该像猪狗猫一般脏么?埃千刀的石军儿,还让不让人活?

妻缓过劲后,把屋内屋外拾掇一番,洗洗刷刷好半天,然后告诉夫要去娘家把孩子们接回来。

妻走了四五天,夫望着空落落的大房子,整日整日魂不守舍瞎捉摸。一想到妻极有可能乘机跟了野男人去撒欢,夫只恨不能即刻把她抓回来碎尸万段。

正当夫的期盼濒临于绝望的时候,妻终于领着三个孩子回家了,孩子们嘻嘻哈哈、吵吵闹闹,院子里一下热闹起来。儿子年长一些,已经懂得看护两个妹妹。俩小姑娘都像春儿,有着月牙般可爱的眼,灵巧的小嘴巴一开一合。只有看着孩子们的时候,夫的脸上才挂满暖暖的笑。

五月的天越来越燥热,今年入夏后雨水少,秋庄稼的躯体开始打蔫儿,玉米叶子拧成了麻绳儿。

妻忧心如焚,全家一年的开销都指望着这几亩玉米呢,如果收成差,那下个年头全家都得勒紧裤腰带,大人也就罢了,小孩子可就要受苦了。一想到孩子们小雀般可爱的小嘴巴享受不到充足的食物,妻的心就开始嘶嘶地绞痛。

有的人家已经在抽地下水进行灌溉,能抢救多少是多少,总比眼巴巴地坐以待毙强一些。

妻和夫也商量着灌溉的事。

“他爸,把玉树家的水泵借来用吧,他家已经浇完地了。”

“借老姨家的,她家也快完了。”

“可是老姨家的水泵容易坏,今天就停了好几次。”

“你爱借谁家的随便。”夫极不痛快的样子。

第二天,妻借来玉树家的全套设备,夫妻俩开始忙碌着浇田。

只干了一天,夫因为白天喝凉水吃西瓜,晚上闹肚子,跑了一夜茅房,清晨像张死面饼贴在床上,勉强爬起来又一头栽倒。妻忧心如焚,一筹莫展。安顿好一家大小,妻一个人下了田,挽起裤管继续抽水灌地。

玉树打地头经过,看见泥猴一般的春儿,停下闲聊了两句,得知军儿病了,便自告奋勇要帮忙,妻拒绝半天。

“你看你这婆娘客气个啥,这都是老爷们干的活,女人家哪能撑下来,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。”玉树劈手夺过春儿手里的水管,春儿不再吭声,心里对玉树无限感激。秋后送玉树一筐干核桃吧,自家院里的核桃树今年结的核桃稠密的像谷穗。妻思忖着感谢玉树的方法。

晌午妻回家做饭吃,询问了夫的病情,夫依然虚弱,但还是关心了一下妻的劳累。

“不累,有玉树帮忙呢。”妻毫不在意地说。

夫心里咯噔一下,痉挛得差点背过气。

妻收拾好了又下地去了,脚步利索,如同刮过一阵风。

夫喊过儿子,叮嘱他去田里,看看玉树叔要不要喝水。

院子里十分安静,两个小姑娘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。

夫躺在土炕上,觉得自己像一只被遗弃的狗。

“小娼妇,终于把野男人勾引到玉米地去了。”一想到幽深的玉米地,夫就觉得窒息,他想挣扎着爬起来,四肢却没有一点点力气,支撑不起他沉重的躯干。

在愤恨交加的胡思乱想中,夫迷迷糊糊睡着了,他看见妻子媚笑的眼,玉树深情地望着妻,他的手抚向妻饱满的胸……突然,玉树面孔狰狞,他的大掌伸向自己,紧紧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……

夫痛苦地扭动着身躯,喘息着从梦魇中挣脱出来,浑身大汗淋漓,颤抖不已……

血红的夕阳马上就要坠落于地平线,昏黄的余光斜射在院子中,大核桃树像一个狰狞的巨人,浑身长满绿的眼,每只眼突兀阴险地盯着夫,夫觉得一切恍恍惚惚,自己好像已经不在凡尘。

孩子们打闹着从外面归来,他们铃铛一般的笑声让夫变得清醒一些。

“儿子,过来。”

夫把儿子招到炕边。

“妈妈怎么还不回?”

“妈妈和玉树叔浇地,他们好高兴,我们也好高兴,妈妈摔倒了,叔叔拉妈妈手起来……”儿子稚气地说着。

夫听见自己的心蹦出胸膛,不知蹦到哪里去了。

天全黑之后,妻才扛着农具回到家,“山丹丹花开红艳艳”,嘴里还快活地哼着歌,也没到炕头问候军儿,打来一盆水刷拉刷拉洗刷去了。夫牙关咬得嘎嘎响,拳头上的骨节也紧得嘎嘎响。

过了两三天,夫觉得精神终于好起来,在炕上不再烙死面饼。灶间没有烧火柴了,夫找出斧头来劈柴。他终日躲在大核桃树的阴荫里,阴沉着脸谁也不理不睬,孩子们的逗弄也诱不出他的笑声。“这头死闷猪,又钻到那只牛角尖里去了?随他去吧,过几天还不没事人一般。”妻这样想着,也不过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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